创业两代目：60后在暴走 80后已躺平

“没想到新垣结衣结婚的消息对张一鸣打击这么大，江山都不要了！”其实这调侃声中，满满的是酸了吧唧的羡慕与嫉妒。

在80后一代的社会性集体焦虑中，1983年生人的张一鸣已翩然抽身，去寻找那诗和远方。在此之前，另一个80后的有为青年黄峥也退出了江湖，只剩下一段“哥的传说”。

无论是隐退江湖还是卧槽躺平，80后一代的脑海里似乎只剩下盘算以什么姿势退休了；相比之下，60后的一代却还在裘马轻骑少年狂，但凡遇到个窜起的小火星子都能撩拨起他们对这世界的欲火来。

辟谣小米不造车的余音未落，52岁的雷军还是忍不住“All in”一把，硬生生挤进造车新势力的后生队伍里；而同样是60后红衣主教周鸿祎也按捺不住骚动的心，“摸着雷军过河”也要去造车了。

“工资永远只能养家糊口，创业才是一场人生”，正如切·格瓦拉周鸿祎的“人生观”，造车也不过是60后人生的又一针玻尿酸而已。退什么休，继续折腾继续燥才是有趣的人生，岁月蹉跎什么的根本不存在！

年纪不大，早生华发；年纪不小，没完没了，说的是现在。或许，当我们开始回想起2021年的张黄与周雷，就会不由得感叹一句：年轻到底是个啥？

哈姆雷特·乔布斯

其实他们本应该是同一类人，人生轨迹能在史蒂夫·乔布斯身上找到焦点。

2007年，乔大爷推出第一代iPhone。这是一款跳电严重、经常死机、系统极不稳定的作品；可是在用户眼中，他们看到设计精良、窗口清新、操作便捷的窗口。这是一扇面向未来的窗户，能够吸引用户排队购买，因此媒体愿意称乔布斯为“改变世界”的英雄。

世界是否改变不好说，越来越多人举起大旗，努力改变世界，本文的主角们均在其列。

“iPhone用了那么久之后，我觉得iPhone最最重要的犯了一个错误。”买了上百部iPhone的雷军受不了乔大爷只重工业设计，不重通信的价值观，认为他忽视即将到来的移动互联网世界，于是有了MIUI、MI 1、“三驾马车”——乔布斯改变世界，我改变乔布斯。

相比雷军霸道总裁式的宣告，周鸿祎要含蓄得多。360是互联网公司，没有底层系统和硬件的DNA，“萧规曹随”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儿就行。细节要雕琢、产品要优雅、改变要循序渐进。在周鸿祎看来，360改变世界的方式叫“微创新”，做些积沙成塔的事情。

周鸿祎、雷军这群信仰改变世界“一代目”在舆论风口浪尖享受欢呼与掌声的时候，张一鸣、黄铮则开始用他们的视角观察这个世界。苹果手机、平板和个人电脑已成为他们的生产工具，他们听着乔布斯的故事长大，却有了不同的念头。

生长在移动互联网生态，张一鸣满脑子都是模式。海量信息迷乱用户双眼，需要技术的规整，通过AI帮他们找到需要的内容，就有了信息聚合平台今日头条和抖音。在这里，资讯生产方式没变，用户阅读习惯没变，可是互联网内容交互方式改变了。

至于“农村包围城市”、“大额补贴兼并大城市”的黄铮，在2015年开始用社交电商的理念改变一个16.4万亿级（智研咨询数据）的市场。这里有“大鱼”阿里、京东，却无论如何捏不死拼多多，直到现在成为摩天巨物。

我就是喜欢看你生气，又拿我没有一点办法的样子。

“一代目”咄咄逼人，“二代目”生来命硬，同是接过乔大爷衣钵，硬是将《乔布斯传》读成了不同版本的《哈姆雷特》：前者无论如何规划愿景，总会将产品摆在首位，像优秀的产品经理，只管眼前美好；后者关注模式与格局，站在生态顶层观望世界，先立于不败之地再谈城池得失。

想来小米与360都想楔进互联网世界，那是雷军的“三驾马车”，是周鸿祎的DNA，无论形式如何，雷军总想着做出“碉堡了”的产品，电商平台也要取名“有品”，周鸿祎也要有“安全卫士”或者“安全大脑”傍身才心安。

可是放在张一鸣与黄铮身上，产品很重要，但更重要的系统里有算法。让它自己运转，自己进化就可以了，新闻还是短视频并不重要；只要有朋友圈，大家就会自发分享和拼单，不需要强加给用户人工智能、云计算、金融服务、物流平台等晦涩难懂的东西，核心业务能自行发光放热足够了。

同是改变世界，轨迹与命运有了分野，他们注定走向不同的路，得到不同的果。

“我不愿意成为你”

既然都想改变世界，为什么跑着跑着，60后还能疯狂，80后却已逃离？看看愿景规划和行业格局，也不难理解。

那么死磕产品，雷周还不是为了抢夺互联网入口话语权？投资320多家企业，推出了风筒、平衡车、耳机、台灯等一堆产品，手机、路由器、电脑、音箱、电视等人机交互端口，雷军还是要自己开发，用户看什么小米说了算；再大的网络，入口也需要“守门员”的看管，识别潜在风险，用户不看什么360说了算。

只要有潜在端口型产品，从来不缺少两家企业。

2020年，手机卖了3.08亿部（信通院数据），新能源汽车卖了24.8万辆。同是接入网络，前者增长20.8%，后者下滑49.5%，未来能做什么、该做什么，这不是艰难的抉择。

10年投入100亿美元，所有的钱小米自己出，还要搭上雷军个人声誉与小米主要资产；360领投哪吒汽车30亿元D轮融资，有必要的话，像当年鸠占鹊巢“站在酷派肩膀上成立奇酷手机”的故事还可以再讲一遍。

这只是一个可能性，可是值得付出一切。即使它错了，或者未来轮子、桌子、鞋子成了新的潜在入口，发生在汽车身上的故事，还是会重演。“All”并不重要，“in”才是关键。

就好像一个套娃游戏，未来有无限种可能，而且还要在无限可能的外壳，嵌套更多的可能，永远没有终点。为一张大网络，给产品设计、生产、供应链、渠道“打工”一辈子，这是他们改变世界的方式。

不过这些困扰与张黄无关——“打工是不可能的，这辈子都不可能打工”。

“我创立头条，其实我也不是来成为腾讯的员工的。”马化腾曾经虎视眈眈，可是张一鸣从未妥协。手里握着“资讯分发”与“短视频”两张王牌，算法迭代不断巩固用户黏性，任腾讯控股（00700.HK）如何发力微信公众号、上线天天快报、投资快手，可就是拿字节系没办法。

可是“不死”是张一鸣人生奋斗的目标吗？算法改变了信息交互的模式，造就今日头条和抖音两个现象级应用，字节可以撼动腾讯的行业地位，但当活着的意义，只是为了证明大公司捏不死你，格局就小了。

移动互联网的时代红利总要耗尽，马化腾可以靠云计算的2B业务“跳槽”，可张一鸣不想。

同样的问题，也摆在黄铮面前。拼多多模式固然好，可是总会有见顶的一天。靠“农村包围城市”，诏安下沉市场的小镇青年资源，拼多多活下来；靠着“百亿补贴”，顶着苹果、茅台、特斯拉的品牌背书，从田间村口一路杀到“五环”以里。

可是下一步呢？亏损可以有，但持续成长总要考虑盈利；补贴可以给，但大牌到场后总要寻找差异化。在黄铮的模式里，拼多多的上限，就是干掉天猫和京东，然后自己成为天猫或京东，如此想象太无聊。

模式常常将人拖着，把命运走曲折。今日头条的日活用户下行已渐成常态（QuestMobile数据），抖音的增速也开始下滑；市值超过京东后，拼多多凭什么超越“百足之虫”阿里。在传统格局中，张黄找不到答案，只能到外面的世界看一看。

各带各的BGM

回头想想，难免心生些许感叹。

“改变世界”这个词儿，好像很久没人提起了。小米手机曾经如此难用，安装360安全卫士要打包整条产品线，无不被用户翻来覆去诟谇咒骂。好像全世界除了自己，没有人认为有他们的地方是被改变的世界。如果那是被改变的世界，实在太糟糕了。

时过境迁，小米手机仍然引领行业的硬件标准，使用体验也有了质的飞跃；极少有人还想着去下载安全卫士，这并不妨碍360与手机厂商合作，在系统端开发安全管家产品，或直接进入2B市场。

其实雷军、周鸿祎都变的更好了，可是人们已经听腻了他们说改变世界。

张一鸣是个性情中人，看谁不惯阴阳怪气地“问候”一句还是有的，这一点马化腾深有体会。不过再狷狂，他也不曾提过改变世界。黄铮更甚，直接说出了：“我们更多的是被世界改变，不是我们改变世界”——这个世界太强大，我们选择躺平。

这样看，要说老了，大家都不年轻，失了少年的自信和勇气。或者说，大家心中都活过一个“救世主”的角色，在乔大爷披荆斩棘的时候，都有过自己必将取而代之的错觉；可是当他不在了，需要自己背着世界向前跑的时候，才发现它的沉重。世界太重，确实是带不动。

想改变世界，至少得像乔布斯那样；很遗憾，在座各位都没“中奖”。

可是话说回来，世界范围内，恍惚数十载，乔布斯式的英雄人物又有几人？就算大言不惭，讲出了改变世界的宣言，又能拿出怎样产品，表白怎样逻辑？

太难了。要是能改变，早就改变了，何必等到今天？

好在他们的出现，曾让世界的某一个角落变得不一样：雷军的产品填充了物联网的硬件数量，周鸿祎也能让维系安全的生态，张一鸣改变新闻和视频的交互模式，黄铮也让产品变得更便宜。再小，世界也是改变了一点点。

况且这样的改变，一时间还不会停止。周雷的设想或许本就没有终点，他们会继续跑下去；至于张黄，虽然离开了当前岗位，但人生的下一步还是找新的落脚点。在张一鸣这，叫“以十年为期，为公司创造更多可能”；在黄铮这，叫“跳脱出来去摸一摸十年后路上的石头”。

从他们离开当前岗位的时候，一切变幻莫测，唯一的确定，是他们没有停下。或者将字节系、拼多多的模式与经验带去另一个行业，或者干脆从底层再造一些全新事物。不管怎样，先向前迈一步，好像河南省实验中学教师在离职信说的：世界那么大，先去看看。

是呀，再不去看，那才是真正的老了。

静下心来体会，你能感觉到，世界确实在改变。在他们的全力以赴之下，每天一点点，挺好。这样看是否年轻还重要吗？

结语

当我们回想最初的问题：这个世界怎么了？其实这个世界没怎么。

大家都走在各自的路上，留下与离开都是此刻的需要：留在原地的，还在坚持自己的理想，没有时间留给感慨；起身而去的，总有新的归宿，只是它们躲在未来阴影里，得找。世界的唯一不变是改变，就让它继续改变下去吧。

想起了2012年6月26日，张一鸣说过的一句话：“很快会腻，何况会老，并且没时间”——一切抓紧吧。